这几天闲来无事,在网上看几乎忘的差不多的《看上去很美》。只记得那个小屁孩儿叫方枪枪,干了一些一般小孩儿好像不太会干的事儿。其他都忘了……
下面这段觉得很有意思,很佩服王朔的想像力和表达力!
方枪枪时常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好看的女孩子:一张洁白的瓜子脸——葵花子;弯弯的黑眼睛,不一定很大,但务必双眼皮;鼻梁很直,薄若餐刀刃,可用来切豆腐;鼻头是尖是圆,他犹豫很久, 最后选择不尖也不圆,翘起来。嘴是樱桃小口,不能窄于鼻翼,像哥哥那样——抢饭时很不方便。
他还要一个香烟过滤嘴长短的人中;一瓶葡萄酒粗细的脖子;可盛一滴眼泪的酒窝;像枚纽扣缝得熨贴的肚脐;十根面条一样的手指;两条吧凳般的长腿。
他不要所谓身体曲线,只希望自己全身上下像根无缝钢管浑圆紧凑,白壁无瑕,拎得起放得下,一丝不挂也不丢人,到那儿展览都是可造之材。
方枪抢有些愤愤不平:她也给我打针了我也给她打针了怎么我就活该得一个“滚”。这时他想起陈北燕的屁股。刚才玩时这东西并不显眼,只是身体的一部分,他压根没往记性中搁。现在,屁股断头去尾凸显在他眼前,像清白无辜的生灵受了冒犯,十分冤屈却含悲忍垢不记仇不皱眉。屁股多老实呀——我感到一阵羞愧。欺负不会说话的东西算什么本事?人家那么腼腆,不爱声张,默默地为我们做好事:承担我们的重量,排泄我们的肮脏,从有限的口粮中节省出那么一大块脂肪垫在下面,使我们身上有一
处容许人打又不太疼的地方。走到那儿都像给自己带着个沙发垫儿。当然还有一些我那时不知的好处,譬如:遇到地震给压在房子底下多活几天燃烧的能量。简言之,应该善加珍藏妥贴呵护诚心敬重的东西被我随随便便拿出来胡使,不说亵渎神圣也要讲暴殄天物。难怪李阿姨发那么大火。我知错了。我对屁股充满歉意,觉得自已深深得罪了一个那么善良忠厚又谦虚谨慎的好屁股。
我抬眼去看所有人的屈股,都严严实实包裹在结实的布匹里,或扁或鼓——这一定是好东西。